他知道，这就是告别了。

可就在卫莲觉得告别仪式进行得差不多了，正准备转身离去时，乌尔维斯却毫无征兆地向前迈了两步，张开双臂将他整个人拥入怀中。

他没有闪避，只是僵了一下就慢慢放松下来，任由这头不知何故突然变得有些黏人的黑龙将下巴埋进自己的颈窝。

很热。

这是卫莲最直观的感受。

即使是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北风天里，乌尔维斯的身体也像个暖炉似的，烘得他出了一层薄汗，看来龙族的体温果然如文献所述那般比人类高出很多。

此时天气更阴沉了些，寒风卷袭着雪粒扑面而来，吹得人皮肤刺痛，而与之相抗的是他颈窝处乌尔维斯那过于灼热的呼吸——说实话，这冰火两重天的体验并不好受。

但他只能忍着不适，强行将视线聚焦于乌尔维斯肩头那块被雪水濡湿的痕迹上，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几下，最终还是忍住了把这头龙推开的冲动。

尽管这个拥抱持续的时间实在是有点长，已经远远超出了卫莲的预期，他还是耐心等待着乌尔维斯的未竟之言。

其实他根本摸不准乌尔维斯还想说什么，可就是隐隐感觉到对方需要这短暂的安慰。

然而，直至最后乌尔维斯也什么都没说，更没有解释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是何含义，只是继续以不符合他巨龙本性的极为克制的力道拥抱着卫莲，似乎就是单纯地确认怀中人的存在，又或者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将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情感烙印下来。

直到那头傻乎乎的小红龙再一次把自己摔了个狗啃泥，发出好大一声响，乌尔维斯才像是充能完毕一般松开手后退了几步，重新回到正常社交距离，动作快到比他先前求抱抱时更干脆利落。

他眉梢一挑，又挂上了那副招牌式的爽朗笑容，但显然没把握好微笑的尺度，咧开嘴角的瞬间不慎露出了四颗尖尖的獠牙。

“那行吧，明天我就不送你了。”他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愉快，还带着点满不在乎的调调，好似刚才那个莫名黏人的家伙不是他一样。

但尽管如此，卫莲还是捕捉到了对方笑容底下的勉强和眼神里稍纵即逝的失落，看来这头龙的演技并没有那么完美。

乌尔维斯说完又低头瞟了一眼正往卫莲脚边蹭的小红龙，还把先前塞进衣兜的小粉掏了出来，颇为嫌弃地戳了戳龙崽软趴趴的翅膀，然后用一种极其欠揍的抑扬顿挫的语气揶揄道：“小家伙们，听见没有？妈妈不要你们了，以后只能靠自己咯！”

卫莲：“……”

没什么好说的，他就知道这头龙正经不过三秒，那点因告别而起的本就寥寥无几的伤感情绪也被这破坏气氛的调侃砸得粉碎。

卫莲面无表情地转身快步离去，而小红龙一看“妈妈”要走，连忙扑腾着翅膀跟过去，结果刚蹦跶了两下就被乌尔维斯眼疾手快地揪住后脖颈提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