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了许久，他又垂下眼睫紧紧盯着沉睡中的小粉，意味深长地说道：“好消息是露缇雅龙与生俱来的净化天赋也让它们拥有了极强的暗物质抗性，不会像其他种类的巨龙那样轻易陷入狂化状态。”

“至于我和旁边这只小红……”他的视线再次落到懵懂无知的红龙幼崽身上，唇角小幅度地扯了一下，但眼中并无半分笑意，“我们只能离那个鬼地方远远的，以免一不小心受到刺激而狂化，步上那些先祖的后尘。”

话音未落他便抬手指了指西北方向，那个“鬼地方”究竟是哪里不言而喻。

“所以……”

他顺着自己手指的方向遥望着被阴云遮蔽的西北天际线，声音越来越轻，尾音直接被风声吞没：“卫莲，我不能陪你去。”

乌尔维斯话里话外都透着无可奈何的遗憾和被血脉本能禁锢的无力感，这副姿态和他平日里好似能掌控一切的强势形象反差极大。

卫莲认真听完了这番关于巨龙族辉煌面纱下悲惨历史的讲述，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回应。

但比起这些，他首先想到的是去年霜晶祭当晚，乌尔维斯硬拽着自己去塔楼看烟花时也曾半真半假地问过一句“要不要跟我回龙穴去”……所以这已经是乌尔维斯第二次明确地挽留自己了。

如今想来，当时乌尔维斯说出那些不符合他一贯作风的话语除了确实是想庇护被新生教会盯上的自己之外，恐怕也早就预料到了今天，预料到了拥有特殊体质的自己终有一日会被命运牵引着踏上前往深渊的道路。

但这一次乌尔维斯并没有像上回那样冷着脸闹脾气，然后蛮不讲理地将他掳去龙穴，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保持着仰头望天的姿势。

直到额前的刘海落了薄薄一层雪花，他才接受这个事实并调整好了情绪，重新转过脸对着卫莲露出一个笑容。

只不过，那笑容完全不似以往那般爽朗耀眼到近乎嚣张，反而带着淡淡的忧伤和不甘。

“喂，小靠垫。”

像是彻底看开了的黑龙挑了挑眉，表情依然很欠，但叫出这个久违的绰号时语气并没有调侃的意味，反而透着几许莫名的情愫，“你可千万别死在那里了啊。”

他压低了声音，像是自言自语般补充道：“虽说那个烙印附带的生死契约是单向的，你的死对我没啥影响，但……”

“如果你真的死了，我还是会很伤心的。”他懒洋洋地歪了歪头，想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但骤然紧绷的下颌线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情。

也许是为了掩饰什么，他又半开玩笑地打了个哈哈，拖着腔调道：“说不定……我会难过到忍不住去拆几座城池发泄一下哦？”

说完他还夸张地长叹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卫莲的肩膀，活像个明明担心得不得了却必须强作豁达地送孩子踏上战场的……老父亲。

卫莲从乌尔维斯故作轻松的姿态中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关怀和牵挂，也在那双熠熠生辉的碧眸中看出了因无法同行而产生的歉疚和遗憾。

于是他抬起头来直视着仍在尝试用插科打诨的方式驱散压抑氛围的黑龙，淡淡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