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八郎的心沉了沉,刚冒出来的指望又灭了半截。
他知道府里乱,可没想到孙庆会这么说。
“现在府里都乱成一团了,”孙庆的声音里多了点轻描淡写的嘲讽,“你的那些手下,张三一早就揣着你的银子想逃,李四把库房里的绸缎都卷了,账房先生连你的地契都拿走了。谁还管你是死是活?”
“这些无情无义的狗奴才!”刘八郎在心里骂,胸口一阵发闷,“平时我待他们不薄,逢年过节都有赏钱,他们竟然这么对我!孙庆,你不一样,你可要救我啊!”
他还在盼着,盼着孙庆能念点旧情。
可孙庆的话又浇了他一头冷水:“我也不想管你,可我得看着刘府败亡。”
刘八郎一怔,连呼吸都顿了顿。
他没明白,孙庆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孙庆也盼着他死?
孙庆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嗤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满是不屑:“真以为我是来为你效忠的?你是什么狗东西,你也配!”
“我有主子,”孙庆的声音冷了下来,“怎么可能跟着你?就算没有主子,我也不会跟你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
刘八郎的脸烧起来,他想怒斥几句,可他连嘴都张不开,只能任由孙庆的话往他心里扎。
“今天祭祀,刘九郎替你去了。”孙庆又说,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现在已经被抓了,你呢,成了活死人,就算官府不找你,也别想再翻身了。”
刘八郎又急又气,心口像着了火,烧得他难受。
孙庆没管他的反应,接着往下说:“你还不知道吧?水寨的刀疤脸他们,也早被抓了。前几天他们抢了你的粮店,还和刘九郎当街动手,以为能占点便宜,结果呢?刚出粮店门,就被护城军人围了,一个都没跑掉。”
“粮店……”刘八郎心里一紧,刀疤脸一定是以为是他偷了粮食,故意来抢他。
“我再告诉你,”孙庆俯身,凑近刘八郎的耳朵,声音压得低,却字字清晰,“水寨那些粮食,都是我们的人运走的。
刀疤脸以为是你抢了粮,其实你就是个靶子,粮食早就被我们运走,你和他,就是狗咬狗。”
刘八郎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炸开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孙庆安排好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
“还有你身上的伤,”孙庆直起身,语气又恢复了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伤你的人,也是我们的人。
那点伤根本要不了你的命,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没醒吗?因为,我给你下了毒。”
刘八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终于明白,从一开始,孙庆就是来害他的。
他想恨,想骂,想挣扎,可他只能躺在那里,感受着绝望一点点把自已吞没。
孙庆看着他胸口急促起伏的样子,嘴角勾了勾,转身走到窗边,推开了一点窗。
外面传来远处守军的吆喝声,还有下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刘府的败亡,正在一点点变成现实。
刘九郎贴着私宅的青砖墙根,脚步放得极轻,这处宅子是他三年前置下的,原是预备着哪天刘家内斗时躲清净,没成想先用来避这场杀身之祸。
月色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青石板路上。
“站住!什么人?”
巷口突然传来巡逻兵的喝问,刘九郎猛地顿住脚,迅速缩到墙根下的阴影里。
“苏大人说了,今晚重点查外围,别在这里浪费功夫。”
另一个兵卒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刘九郎要是真敢出来,早被城门的人拿住了,哪用得着咱们在这儿吹冷风?”
脚步声渐渐远了,刘九郎才敢吐出口气。
苏震海,他攥着包袱带的手指捏得发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