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影刚坐下,便从书箱里翻出课业,指着其中一道算学题向柳致远请教。
他思路极快,柳致远只点拨两句,他便豁然开朗,连声道谢,语气里的亲近毫不掩饰。
周晁越看越不顺眼,鼻尖又故意发出“哼”的一声,故意把算盘拨得噼啪响,搅得周遭几分嘈杂。
柳致远瞥了他一眼,见周晁嘴抿得紧紧的,眼底带着气,知道这时候和他说话周晁铁定会继续闹,于是他也并没有说话。
等到了午间休时,学子们三三两两散了,或趴在桌上小憩,或到院外透气。
周晁却站起身,一把将魏影这个新来堵在桌前,双手抱胸,下巴微抬:“新来的,倒是会攀人情,刚坐下就缠着人问东问西。”
魏影正低头整理书页,闻言抬眼,脸上没了对柳致远时的和颜悦色,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却带着几分锐利:“请教同窗,本就是课业之道,周公子莫不是觉得,只有自己配与柳兄说话?”
“你!”周晁被戳中心思,脸涨得通红,“我看你才是故意的!”
“是与不是,周公子心里清楚。”魏影合上书页,身子微微前倾,声音压得低了些,“柳兄性子温和,不与你计较罢了,真当旁人都怕你周家的势力?”
这话像火星点着了炮仗,周晁本就憋着气,当即攥紧了拳头。
在这之前柳致远就被陈先生叫去后堂说话——
先生见他近日课业精进,本来是想勉励他一番继续保持,二人说的差不多了,一起从里间走出,却听见周晁那大嗓门忽然爆发道:“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下一秒桌腿滑动声,书籍掉落声以及一声痛呼也让陈先生和柳致远同时脸色一变快走向学堂之中。
只见魏影的桌子侧翻,书册散落一地,连带着魏影也坐在地上捂着胳膊一脸痛苦。
“周晁!你做什么?!”
陈先生呵斥一声,将站在一旁明显已经傻了眼的周晁喊回了神。
不等周晁解释,周遭一些年岁小的学子已经七嘴八舌地说开了,说周晁将人推倒。
而石东和胡康坐在那里,像是刚刚在休息,并没有注意到先前发生了什么的模样。
可是柳致远却见那二人在看向周晁这魏影的时候下意识皱眉,身子也是朝着他们的反方向偏了一点。
这种细微的动作在行为心理学上能够理解为石东他们觉得那二人觉得此事麻烦。
麻烦么?
周晁以往的性子石东和胡康也快脱敏了,知道这小少爷就嘴上厉害,如今再次有了反应那就说明其实有了新的刺激源让他们再次感觉到了不适。
正在柳致远沉默开始思考起了这位上午一来就跟个小太阳一样和周围人打好关系的魏影真实性格究竟是什么样的时候,陈先生已经认定此次犯错的是周晁。
他皱着眉训斥了周晁几句,罚他抄《论语》三遍,明日交来。
放学时,夕阳斜照进巷子,周晁没像往常一样坐上前来接自己回家的马车,反倒是等柳致远出来之后,磨磨蹭蹭跟在柳致远身后。
柳致远放慢脚步,转头又见他踢着石子,又扭过头作一副抬头看天的模样就是不看自己,他便没忍住笑了:“还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