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座前的叶逐隐终于缓缓转过身来,面向众人。
他眉眼深邃,高鼻薄唇,瞳色比寻常人稍淡几分,呈温润剔透的琥珀色,看上去极具亲和力。
只不过,和这双温情脉脉的眸子略有些割裂的是他过于锋锐而冷峻的下颌线条,即使唇角带笑也还是给人难以接近的感觉。
此时这位俊雅出尘的掌教真人正拢袖而立,脸上的表情平静到可以说是云淡风轻,好似眼前这场针对宗门丑闻的审判并非什么值得动怒的要紧事一般。
然而就在他漫不经心地扫视地上跪着的几人时,无论是赵奕还是戚庭都觉得头皮发麻,冷汗涔涔,别说与之对视,就连动都不敢动。
“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叶逐隐收回视线,轻声问了句。
他语气平和,听不出丝毫火气,可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和最终判决无异,显然执法堂已掌握了确凿证据,叶逐隐作为掌教下场询问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掌教真人饶命!掌教真人饶命啊!”
戚庭最先崩溃,他一边磕头一边语无伦次地求饶:“弟子一时鬼迷心窍,想要尽快晋升才送了些丹药和灵石给赵长老行个方便,其他的……其他的弟子一概不知,一概不知啊!求掌教明鉴!”
事已至此他什么也顾不上了,一心就想把自己从炉鼎事件中摘出去,只肯承认行贿之实。
叶逐隐未置一词,旁边的执法堂弟子却已心领神会,将从赵奕住处搜出的几卷画像扔到了戚庭等人面前。
画卷落地后散开,露出上面用工笔细描的人物肖像,无一例外都是些容貌姣好的年轻男女,旁边还标注着画中人的姓名、年龄、出身,乃至一些体态特征的描述,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修为境界和灵根属性。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预备或者已被输送至各处的炉鼎。
戚庭见状只觉万念俱灰,心下暗骂赵乾真是个蠢才,选完人之后居然不把这些画销毁,害得他百口莫辩!
叶逐隐的目光直接掠过地上瘫软如泥的几人,似乎并不打算在这种微不足道的琐事上浪费太多时间。
他转向执法长老褚擎苍,浅浅一笑道:“褚师弟,接下来的事,由你依门规处置即可。”
“是,掌教师兄。”褚擎苍垂首领命,随后便嫌恶地瞥向戚庭等人。
叶逐隐微微颔首,随即便拂袖转身,准备离开大殿。
于他而言,宗门事务繁多,这只不过是一次例行公事的纪律整顿——顺手处理几条蛀虫,维护太清宗的表面清誉,仅此而已。
而炉鼎之事虽性质恶劣,但实际上与寻常违纪行为并无不同,若非此次事件牵扯到了几个世家大族和宗门内部长老,需要他亲自出面定下调子,他都懒得过问。
可他刚走到台阶前,视线不经意间再次扫过地上那堆散落的画像时,脚步骤然顿住。
其中一幅画卷恰好完全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