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卫莲这副随时可以抽身离去且不带半分留恋的姿态，赛拉尔心底的焦灼感和别扭情绪再次不受控制地升腾而起，祂沉不住气了，身形一动便飘至卫莲跟前。

“喂……”

祂扯了下唇又沉默了，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冷漠到有些不近人情的黑发少年，被对方不为外物所动的模样弄得心头酸涩，又没由来的委屈。

也因此祂最后还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都跟他们……‘告别’了，就没什么话要对吾说吗？”

作为有权限目睹全部过程的神明，祂其实不想用“告别”一词来形容卫莲和那几个家伙之间最后相处的时光，祂也不应该在意这些，可……眼前这个少年终究是不同的。

赛拉尔说话的语气带着祂惯有的别扭劲，但卫莲还是从中听出了点不同于以往的含义。

他睁开眼，稍稍仰起头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银发神只，直视着那双亮得惊人的异色瞳。

一人一神就这样四目相对地静默了许久，正当赛拉尔以为等不到回应并准备端回架子再哼一声转身离开时，卫莲却发起了行动。

他面无表情，也自始至终都不曾站起，却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手臂向前揽去，圈住了赛拉尔露在袍子外的那截腰身。

老实说，这个举动极其突兀，甚至称得上冒犯，两人的姿势也因为双方的高度差而显得缠绵悱恻，然而赛拉尔被抱住后就一直纹丝不动，不仅没有使用神力弹开卫莲，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而卫莲其实想得很简单，也并非毫无所觉，对他而言赛拉尔确实是颇为特殊的存在。

他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这只傲娇又别扭的猫提出来了，那么他就用行动来回复，这比他言辞匮乏的话语更具代表性。

可就是这么一个亲昵却不带丝毫暧昧色彩的拥抱，却让活了数万载岁月，经历过神战也见证了大陆上众多文明兴衰的古神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心悸。

赛拉尔瞳孔震颤，整个儿僵在了原地，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心慌意乱到如此地步，作为一只猫时祂也经常被卫莲抱来抱去，那时候从没觉得有何不妥，可现在……

还不等祂从这剧烈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做出更多的反应，卫莲就干脆利落地松开了手。

“可以了。”

卫莲重新坐直身体，脸上的表情比刚才更加淡漠，整个一副“你要求的告别仪式已经完成，别再烦我了”的公事公办模样，就好像刚才那个短暂的拥抱只是必须执行的任务，和个人情感毫无关系。

赛拉尔仍处于神游状态，大脑一片空白，几万年积累的阅历顷刻间化为乌有。

那种席卷全身的热流尚未消退，祂的心脏仍不受控制地狂跳不止，可造成这一切异常现象的罪魁祸首却已冷酷无情地撤离，只给祂留下无法言说的空虚和……被敷衍了的憋闷感。

为了掩盖失态，也为了维持自己作为神明的摇摇欲坠的尊严，祂只能别过头去不再看这个时不时就搅乱祂心绪的少年，语气生硬地说道：“既然你都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

其实赛拉尔这么说并非是急于把卫莲送走，而是因为真的到时候了，话音落下的瞬间祂就解除了自身神力对时空法则之力的约束。

下一秒，卫莲就被银发神只指尖挥出的白光笼罩住，随即便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渐渐脱离了这具充斥着暗物质的身体，飘向另一个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