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样比喻不太恰当，但恍惚间卫莲居然觉得对方此时的样子有点像一个刚刚诞生于世的婴孩看到了无法理解却又莫名吸引着他注意力的事物。

而且，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感受到杀意，现在回想起来，刚才那看似雷霆万钧的一击更像是试探，或者说是不小心搞砸了的打招呼方式。

就这样，一人一神陷入了气氛有些诡异但并不算尴尬的对峙中。

黑发黑眸的少年形态神明和浑身上下被暗物质包裹的人类面面相觑，前者的眼神好奇而专注，后者的表情冷静又警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谁都没有主动打破这平衡。

直到最后，卫莲做出了一个如果旁边有观众的话绝对会为之惊掉下巴的动作。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向前走了几步，拉近了自己和赛勒希斯之间的距离，然后冲着那位高贵冷艳的黑暗神做了一个他以前召唤小粉和白猫形态的赛拉尔时常用的手势——他抬起右手，平摊开掌心，朝对方勾了勾手指。

“过来。”

卫莲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平淡，动作也一气呵成，如果忽略两人身处的环境，卫莲这行为就像是在散步途中看到绿化带里有只可爱的流浪猫，顺手逗弄一下。

黑发神只明显愣怔了片刻，紧接着困惑不已地偏了偏头，似是在努力解读卫莲刚才那个手势和指令中包含的信息，垂于祂颈窝处的黑发随着动作滑落，遮盖了小半边面容，看上去极尽诡丽。

然而没过多久，赛勒希斯竟然真的……飘了过来！

是的，飘。

因为祂的足尖始终离地寸许，从未真正触及地面，整个身体也是以一种无视物理规则的姿态悠悠悬浮于半空，移动时无声无息却又带着飘逸的美感。

尽管赛拉尔郑重其事地表示过祂的第二神格很危险，卫莲也并未完全放下警惕，整个过程中都保持着蓄势待发的戒备状态，但不知何故，他就是有一种莫名强烈的直觉，那就是对方不会伤害他。

这种直觉毫无根据却又异常明晰，更重要的是……他的直觉向来很准，在此之前也从未失算过。

而赛勒希斯靠近卫莲之后，祂原本因充斥着暴戾和毁灭欲望而混乱不堪的神识竟奇迹般地平复了下来，那种恨不得撕碎一切的狂躁感也瞬间消弭无踪。

这是一种祂从未感受过的安宁和舒适。

于是祂落回地面站定到卫莲跟前，可即使这样祂还是比对方高出半个头，为了能更好地观察这个与众不同的人类，祂又忍不住俯下身凑近了一点。

再然后，这位突然之间变得有些懵懂的黑发神只做出了一个卫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动作。

祂借着俯身的动作将那张精致绝伦却又因为太过完美而缺乏生气的脸贴了过来，用一种亲昵中带着些许依赖意味的姿态蹭了蹭卫莲的额头——这举动像极了猫科动物表达友好和标记气味的行为！

虽说神明的皮肤冰冰凉凉，比起猫咪那种毛茸茸软乎乎的手感相去甚远，但卫莲只觉得赛勒希斯刚才蹭自己那一下的姿态和白猫形态的赛拉尔用脑袋顶他手心撒娇时的样子没有任何区别，这种既傲娇又忍不住亲近的别扭劲儿简直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