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钱客倒是依旧保持着几分风度，只是折扇摇得比平时慢了些，笑道：“金蟾道友，你再这般拍下去，竹老弟的肩膀怕是要先散架了。今日已然尽兴，来日方长。”

竹韧笑着拱手：“金蟾老哥，万珍楼我可记下了，一定要狠狠宰你一顿！”

“好说好说！尽管来！”金蟾散人大手一挥，颇为豪气。

又寒暄了几句，金蟾散人，一步三晃地朝城西方向去了。

青钱客则对竹韧道了声再会，便摇着扇子，悠然没入了熙攘的人流之中。

两年多未归，赤焰城似乎没什么变化，信步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两旁店铺灯火通明，夜市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各种香气混杂在空气里。他漫无目的地闲逛着，感受着这座魔域城池特有的喧嚣与活力，与自己过去两年清修的日子恍如隔世。

他就这样慢悠悠地晃着，穿行在赤焰城的夜色里，像一滴水融入了河流，享受着这份久违的、属于俗世的热闹与烟火气。

直到月上中天，街上的行人渐渐稀疏，朝着城东墨竹居洞府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去。

深夜的窄巷，竹韧揣着手，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慢悠悠地晃荡着，盘算着是回墨竹居洞府休息还是再去哪个摊子搞碗馄饨溜溜缝。

忽然，他鼻子抽了抽，脚步没停，嘴角却撇了一下。

“前头蹲着的，后头堵着的，还有墙头上趴着吹风的，都出来吧。”他停下脚步，懒洋洋地开口，声音在空巷里显得格外清晰，“这大半夜的，组团出来晒月亮？也不怕得了风寒。”

“呵，小子鼻子挺灵啊！”

巷口阴影里，一个扛着九环鬼头刀的大汉率先走了出来，刀背上九个铜环叮当作响，筑基大圆满的魔威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来，脸上横肉堆起一个狰狞的笑。

紧接着，巷尾也转出七八个身影，个个手持兵刃，眼神不善。两侧墙头更是“唰唰”站起二三十人，弩箭的寒光在月光下一闪而逝。粗粗一数，竟不下百二十人，气息混杂，但最低也是筑基初期，那十来个筑基大圆满的威压更是如同实质，将窄巷的空气都压得凝滞了几分。

一个瘦高个，像个竹竿似的杵在鬼头刀大汉旁边，阴恻恻地笑道：“灵也没用！小子，识相点，把身上的储物袋都交出来，爷们儿发发善心，给你留个全尸，让你走得体面点。”

竹韧左右看了看，脸上非但没惧色，反而噗嗤一声乐了：“好家伙！一百二十号人，就为堵我一个？诸位好汉也太给我面子了。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来迎亲的呢。”

墙头一个尖嘴猴腮的修士骂道：“少油嘴滑舌！我们是来送你上路的！”

“上路？”竹韧挠挠头，“去哪个洞天福地啊？门票贵不贵？包不包伙食？我跟你们说，我嘴可刁，馊了的米饭可不吃。”

鬼头刀大汉不耐烦地一跺脚，地面青砖都裂开几条缝：“废什么话！老子是‘碎颅手’巴彪！小子，报上名来，爷爷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竹韧拱手，笑嘻嘻道：“久仰久仰，原来是巴兄。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称‘赤焰城第一穷鬼’是也。巴兄，你看我这浑身上下，像是有油水的样子吗？要不这样，我出个主意，你们去抢城主府，那才叫肥得流油，我给你们望风，得了好处分我一成就行，如何？”